任书记没有食言,真的给苟爱琴的父母写了信,信一开头,写道:“老苟,那天你猛一问我‘救命’的事,我还在想咋样说的简短些,给你省几个电话费时,你就“吧哒”给挂了,这也太过份了吧。可我理解你的心情,想来想去,还是把事情给你说说吧……,”
接着他写道:“听说你给娃物色了个军人,军人好哇,一人当兵,全家光荣,家属到部队了,吃上一、两顿饱饭是没有问题的,可其他的就别想了。军人的天职是服从,国家利益至上,你硬要把小家的事扯上去,那肩上的杠杠和领上的花花就在你身上呆不了几天了。我当了20多年兵,我娃他妈跟我妈过了十几年,直到转业到地方小厂,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。”
最后他写道:“顺便告诉你们,小苟已于七月份转正了,在厂子里表现不错,你们离得远,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,我会管的,你们就放心吧。只是她也老大不小了,个人问题该抓抓紧了,这个事可得你们操心了。”
夫妻俩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信,他们这些天来憧憬的、阳光灿烂的美好前景突然被一片墨迹复盖,母亲心有不甘地说:“这老任耍滑头,这明明是想把那个上海人硬塞给咱姑娘。”
“妇人之见,我倒不这么看,他说的是实际情况。就说眼下这位吧,他现在管油库,你不是说他快升股长了嘛,就算家属能随军了,可那是北京,房子能解决吗?户口能进去吗?能安排工作吗?如果复员了,能回到当地吗?老任是陕西人,可还不是在那地方扎了根。”
这几个“吗”加上大大的问号把母亲也问哑了。
吃饭时,父亲沉思良久说:“我们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,换其他的树吊吊看。”
“换哪棵歪脖树呢?”母亲犯难了,也自嘲起来。
“为啥要歪脖树?咱就不能找棵直溜溜的白杨树?”
“哪儿去找?”忽然母亲兴奋起来说:“唉,你那徒弟小陆不知怎么样?”
“不成,那小子人倒聪明,也能干,但不老实,小小年纪就懂得偷鸡摸狗了,不还传出过闲话嘛。”
父亲突然提高嗓门说:“你这不是又绕回去了,在那儿找还用得着我们操心嘛。”
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,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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