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玉坐直了,看到台上一蒙面女子正踩着节拍,翩翩起舞,问身边的金珠:“这是什么舞?”
金珠低声回道:“娘娘,名字叫《嫦娥奔月》,是教坊精心安排的。娘娘,这舞真不错啊,看着这高台上突然起了云雾,真的像仙境啊,演嫦娥的真像仙子。教坊的人真出息了,还有这么一出呢。”
“嫦娥?”明玉忍不住笑了,说:“刚刚皇上不是还夸张贵嫔是桂花仙子吗?你说,嫦娥仙子和桂花仙子,哪个更美?”
金珠顿时目瞪口呆。对啊,教坊的人疯了吧?皇上刚夸了张贵嫔娘娘,教坊就敢推出一个嫦娥仙子,这不是得罪贵嫔娘娘吗?
明玉看着不远处张贵嫔,在皎洁的月光和明亮的灯光下,能看出一身桂花样飞云纹的衣裙,金丝银钱闪烁出点点繁星一样的光影,她头上也是精致的桂花样的华胜,眉心是小巧的折射出月光的桂花钿,她相貌出众,的确是仙子模样,让人恨得牙痒痒。但是,她虽然美貌,演嫦娥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出容貌,大家还是感觉那嫦娥比张贵嫔美丽得多——这就是宠妃系统这个非一般的存在为严丽人带来的好处了。
一舞毕,堆绣山上鸦雀无声。
皇帝笑道:“教坊用心了,赏银百两。”
教坊众人忙跪下谢恩。
嫦娥袅娜地弯下身子,皇后说话了,看着皇帝,一脸真诚地说:“如此仙子,也只得皇上才能享用。”她可不想这个勾了儿子的魂的女人进了儿子的后院!不仅得罪北静王府,还会让儿子被美人把持住了,母子离心!
明玉对阿九说:“真恶心,当人家是盘菜吗,还享用?”阿九说:“你想多了,人家乐意当皇帝的盘中菜。”
皇后说完,一看明玉脸色不好,心中大喜。原以为贵妃是个无所顾忌的,原来,也怕美人,这岂不是说,赵贵妃地位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稳固?那半年禁足就不是皇上故意护着她了,是皇上真的对她不上心!也是,本来就没什么好的,凭着兄长能干得了个贵妃册封……
明玉说:“以色侍君者,总是勾得君王沉迷后宫,不是好的。”
“瞧贵妃这话酸的,”皇后抿了一口桂花酒,笑得一脸贤惠大度,语重心长地对明玉道,“美人是上天给皇上的,她能走到我们面前,是她的运道啊。就算是‘色衰爱弛’,那也得等到‘色衰’不是?如此美人,皇上不用,真是可惜了的。”
明玉一拍桌子,就要站起来,金珠吓了一跳,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明玉,声音低小而急促,说:“娘娘息怒,皇后娘娘在故意激怒你,皇上和太后娘娘可都看着呢。”
明玉脸色铁青,冷冷地说:“皇后娘娘说的是。”
皇帝神色不明。
西太后对扮嫦娥的人十分慈爱,笑道:“小丫头不错,哀家刚才恍惚着真看到月宫的仙子了。”
皇后一脸笑意,说:“母后若喜欢,只管叫她去慈安宫服侍,能服侍您,可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德。”
西太后笑眯眯地说:“叫个仙女儿服侍哀家,哈哈,哀家可担不起,还是去服侍皇帝的好。”可拉倒吧,一个教坊的艺伎,会是什么好东西不成?偏偏又有美貌,放在慈安宫岂不是勾了宣王的心?
皇后听了,看向皇帝,温柔地说:“皇上,母后说的极是,妾也觉得,这位演嫦娥的不错,可以给个名份服侍皇上。”太后,人这么好,您赶紧领走啊,拿去施展美人计多好啊,千万不要放在后宫里啊!
教坊的人简直找死,本宫还不知道呢,就弄这么一个人出来!
徐妃等人不是傻的,目光也都冷了下来。
张贵嫔笑了笑,说:“皇后娘娘大度,是妾等的福气,可是,妾一个三品贵嫔才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桂花仙子,皇后娘娘非要拉一个嫦娥仙子,打妾的脸吗?”
皇后看着皇帝的脸色,笑道:“嫦娥仙子不过是她演的角色,她算什么仙子啊,倒真的是个美人,比宫中所有人都美——”
“皇后娘娘,您还没看她的脸呢。”
皇后说:“露出容貌来。”
面纱被一只纤纤玉手摘下,露出一张令不少人惊叹的脸,皇后震惊得失声叫了出来:“严丽人!”这是哪个该死的帮严丽人夺宠呢?徐妃,还是张贵嫔,还是……
————
明玉去参加中秋家宴,走前对下三品妃及宫侍说,让她们在永宁宫赏月赏菊,多作些应景的诗。
前几天开得正艳的海棠已经被换成了名品菊花,这些菊花都是贡品中的精品,有花奴的精心侍奉,十分惹眼,在宫灯和月光的映照下倍添风采。
众人在院子里摆了席面,喝着桂花酒,吃着月饼,商量着怎么作诗,正是自在愉快时,忽听传唱:“贵妃娘娘回宫!”
众人听了,忙行礼相迎。
明玉步履匆匆,披风扬起一道冷厉的弧度,脸上毫无笑意,说:“接着玩儿就好。”
正殿的宫侍有资格入殿的都进殿去了,其他人,比如柳叶她们,正好被热情地留下吃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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