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今天各位都在场,那我们大庭氏也就顺道公布条好消息。”大庭氏族祁珩后头站出来一个颇有些年纪的男子,他穿的并不是大庭氏的族服,是与祁珩身后那个女子极为相像的绿衣玉兰花纹衣衫。
“何消息?”节芒装作不知似的顺着话头问下去。
“我大庭氏族长祁家长子祁珩与我西门家的女儿西门雪青梅竹马,两厢情愿,今日立下婚约,于明年开春……”
我一下子觉得头晕目眩,后面他说的我什么也没有听见,只觉得心口闷得分外难受。
那个与祁珩坐得极其近的绿底玉兰花纹衣衫的女子端正了坐姿,视线落到祁珩身上,顾盼生姿,脉脉含情。
那就是西门雪了吧。我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揪着。
我不是个爱哭的人,却在此刻鼻尖酸涩。
我是怎么了?我僵了僵身子,很快把情绪略微调整过来了。
祁珩站起来了,西门雪也站起来了。那就是西门雪,我的直觉没有半点错的。他们站起来,一个白衣胜雪清绝无双,一个绿衣袅袅柔情似水,简直天造地设一对了。
我咽了口口水,似乎把所有该升腾起来的苍凉的悲哀都咽到了肚子里去了。
我徐徐转头,以一个公主的礼仪与骄傲,对着这对佳人,慢慢地展开笑颜:
“恭喜。”
从始至终,祁珩的目光直视着,半刻不曾落到我身上来。
我只觉得手脚僵硬,不听使唤。我强迫自己把头转回来,可是视线就像被死死钉住了,钉在祁珩和西门雪身上了。
我耳边倏然间就响起了那日在子湖的小舟里,那句古板正经得可爱的话:
“叫师傅。”
“抓了我一下午的手,手上的便宜占尽了,现在又要占口上的便宜!”
“口上的便宜?我可不记得我亲过你。”
他一本正经地耍无赖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。
在我最危难无助的时候,是他,甩下了所有跟随的士兵,突然出现在我面前,保护了我。
我原本以为他对我是有一些……些许……或者一点点的……
是我会错意了吗?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他对我有意吗?他那样亲近示好,那样的保护,对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吗?
我全身抖了一抖,又想起那日子湖船头音儿的玩笑话来:“原是因为不能打扰瑶姬姐姐和衍公子,我才来泛舟的。可我呆在这小舟上,又打扰了另外一对佳人。哎,我还能去哪儿呢?”
这对音儿口中的佳人里没有我啊,那么,我又还能去哪儿呢?
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喜悦,强扯着嘴角,一步,一步,一步,慢慢地度到祁珩跟前,仿佛每走出一步,我的心就离死去更近一点。
我终于度到了祁珩跟前,端起根本已经喝光了的酒杯,带着强撑起来骄傲的笑容:“师父在上,徒儿恭祝师父师娘永结同心,百年好合。”
我说出口的每一个字,都像针尖儿一样,逐根逐根扎进我的肉里,血液里。
或许我是有些喜欢你的吧,可是既然从前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过,既然你以后身边有了旁人,既然你们两情相悦,那我,放也该放得潇洒。
不,这种感情,我从来没有拿起过,又何谈放下,只祝愿你从此以后幸福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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