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刻都不想与他相处,特别是与他面对面交谈,看着他故作嘘寒问暖,她心底忍不住作呕。
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,操起身旁的烛台对着他的脑袋砸下去。
林庭筠想着,若是能用自己命拖着陈锦之下地狱也是好的。
可她若真如此做了,宁远侯府便会跟着遭殃。
陈锦之还是坐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,他穿上大氅,目光里透着疑惑的望着林庭筠,总觉着她今日甚是冷淡。
以往她常拉着自己滔滔不绝的说话,还让他讲山下有趣儿的事,可今儿却甚是寡言,难道是因为病着?
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又被关上时,一股冷风卷着雪花刮进门槛处,林庭筠对着纷白的窗外,蹙着眉闭上双眼。
当年她去皇宫求他饶了宁远侯府时,那朱红色的大门也是这般吱呀的响过,一声滚字后,又重重的关上。
她那一生所有的期望随着那一声关门响,彻底化成灰烬。
自见了陈锦之后,林庭筠一日里总有半日的时间浑浑噩噩的,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,抑或是盯着手中的经书冥想。
王嬷嬷心下里狐疑,傍晚时在廊下拉住玉珠,扯着她到偏僻的角落里轻声问:“信送下山没?”
玉珠捋了捋被她抓皱的衣袖,皱眉道:“昨儿就给下山的姑子了,怎么着今儿也该到夫人手中了,您到底有什么事找夫人,竟这么急。”
王嬷嬷面露难色,张望了一圈四下,才叹道:“下个月老夫人生辰,郡主是否下山总得问一问。”
她话罢,又紧忙提醒着:“别当着郡主的面说下山一事,若是让她知道非闹着不可。”
王嬷嬷自己如此说着,可脑海里却浮现出这些日子林庭筠的举止来。
不免又道:“你不觉着郡主变了许多么?从前成日里催着咱们下山找侯爷,找夫人,让侯爷夫人派人来接她,这些日子你可曾听过郡主说过要下山的话?”
玉珠蹙眉思虑着,心下也隐隐觉着不太对劲儿,紧张地问:“那是怎么回事儿?而且上次锦王殿下来,郡主对殿下似乎也没有以往那般热切,浑身上下透着股疏离......”
她愈想愈觉着怪异,心底忽然冒出个念头,吓得她忙拉着王嬷嬷的手凑到耳旁轻声道:“会不会真的中邪了?!”
王嬷嬷听闻啐了一声,甩开玉珠的手厉喝道:“胡说什么?庙庵净地你说什么浑话!”
玉珠仍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中,双手慌乱的再次扯着王嬷嬷的衣袖。
情急之下,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许多:“真的!嬷嬷您没发觉吗?郡主她以往很爱说话的,如今一日也说不上十句话,以往句句不离锦王殿下,如今从不提及殿下,您说这不是中邪,那会是什么?”
王嬷嬷盯着言之凿凿的玉珠,一时心底也没了主意,可还是佯作镇定道:“这话别乱说,小心你的舌头,郡主不过是病重未愈。”
她说着挣脱开玉珠的拉扯,大步朝着庭院内走着,却在廊下一转弯时住了脚。
目光望着转弯处的素白色身影,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:“郡......郡主。”
林庭筠双手搂着汤婆子,笔直的立在廊下,宽大的披风遮挡住她略显瘦小的身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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