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孤城(上)
红尘客栈-孤城
我孤了一座城,只为那一个曾经的梦。
离开客栈之后这么久,我发现这红尘俗世和长魂路之间的来往竟然越来越无常了,以前少有生魂前往的长魂路却是变得繁华起来。这些执念深重的人怎么会这么多?这让我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,就如同野草一样扎了根就开始不住蔓延。尽管如同因梦所说的那样,我的好奇心总会招惹什么东西,但这种本性还是遮不住。
我看着面前的生魂,每一个身上都是白芒一色,这种魂灵,想必都是在生前有着自己无悔于心的人,不过却是为何来到这恩怨不结的长魂路,我就真的不知道了。而且从他们的相互交流中,我感觉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,这样强烈的好奇心中,我拉住了一个过往的白魂。
“老人家,不知你们来自何方,为何聚集在这里?”
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,样子年迈的魂灵并没有任何的回话,只是这样的看着我的眼睛。之后,他的眼中流露一丝讶异之色,随后便一声不响的转身兀自离去了。只是在不远处之时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示意我跟上他。
生魂如龙,一条很长的白芒之线在我面前出现成型。而我,也就施施然的随着老者沿着这条白茫茫的线一直向前。这一路,尽皆是老者这样的生魂。在我感叹之际,我们来到了一座山峰顶上。
这就是那条白芒之线的终点所在,也是一座精工巧作的宫殿、料峭飞檐横斜八角,其上蹲踞的诡异蛟龙双目凝视直指人心,一排钩挂的八景宫灯在不住的旋转展现其上拓印的名画,这还真的是一个王者居住的地方。我暗暗思索中,老者示意我屋内有人等待,随后他就转身消失在这面前朝拜的如龙生魂中。就在我进入这宫殿之前,眼前还是那一幕白芒一片的虔诚的生魂跪伏在这宫殿周围的情形。
当我真正踏入这座宫殿,却是从背后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气。并不是因为这山巅的高耸导致高处不胜寒,而是一种奇怪的被人窥视感。那就像是一种被人扒光了所有衣服站在宣判台之上的哪一种焦灼感。当下我停止了脚步,顺着心中的感应将目光投向那中窥视感的来源。那是一个高贵的女王,坐在这宫殿,甚至这山峰的中心。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姿态,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,什么都不说,都会给你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,就像是那山巅之上的那一朵冰莲,高贵,冷艳。甚至你会觉得,一切都在以她位尊,就连这山峰,这宫殿原本的走势都是如此。
“你就是这里生魂如龙的根源吧,我想知道为何。”我在这种压迫的气氛下努力的说出这句话,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氛围。但是还未等我说完,一根青葱般的手指压在我的唇上,组织了我的语言。
她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前的?我是为什么不敢说出之后的话,我看到的是一双怎样的眸子?寒如深潭?明眸善睐?还是灵气动人?我觉得没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她,无论再怎么形容都像是差了一丝。最后我的感觉,那一双眸子,就像,就像是,就像是和你在说话一样。
她长袖轻挥,甩过来一张座椅,让后将我推到在座椅之上深深看了我一眼就回到了那张王座之上,向我讲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。
“吾身生来有异,五岁未开眼。开眼洞悉人心,洞芒与神念。”故事,就这样开始在了我的心底。
在西南的十万大山之中,居住了无数的人族后人,在那场洪水之后,形成了一个个的城。而在螟岭之上有一城,独立于其他众多国。不知是哪一族的遗民开花枝繁,最后在这深山之中,建立了一座无上天堑。经历数十载变迁之后,这座天堑之城也有了自己的称号,名曰,无衊。(再无污血之地)
无衊之地的城中,有一个世代更替的大户,似乎是这座城市最初时候的那些人的后代组成的家族,世姓为苏。在这数代更替中,慢慢成了这城中别无二的一个城主世家。可是发展着发展着,就变得人丁淡薄,到了这一时,家中却是没有几个后人,这苏家一脉,似是到了陌路。
苏家那年年初,庶出的夫人恰好生下一个千金,让所有苏家人为之一震。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,这苏家千金,却是口不言眼不睁。可幸苏家老家主苏童见这女孩灵气十足,就带着她到了城外的孤山之中寻找了一个洞穴住下,想着这苏家幼女可以落个清静,自己也可以有个人陪伴孤老。这一住,却是五年过去了,那小小婴孩,也变成一个小姑娘。
这女娃生的命格欠缺,但是却极为乖巧。不哭不闹,从懂事之后就是一个伶俐人儿,让苏童欣慰这女孩的乖巧却也同时惋惜其不看不言。同时也对这一个可怜的孩子照顾更甚。
但是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祸福旦夕。这苏童纵是身体再好,却也敌不过这自然灾厄的侵袭。那一日苏童离开洞穴进山打猎,恰好遇见了山中的神兽暴怒。待到苏家人赶到之时,只剩下了一地白骨和为小姑娘带回的纸鸢。
从那天开始,苏家众人开始为了这个天缺的小女孩争执起来。那个时候,小女孩只是静静坐在苏童灵位之前,低声的喃喃自语。而对于这般景象,正在争夺家产和退却这女孩的所有人,并没有在意。
“大哥,你说这孩子是你的侄女,小妹死的早,孩子的父亲又不知何方,作为咱们苏家长子,这孩子就归于你家名下。”这是苏童的三子,苏醒言。一脸的油滑像并不像正气凌然的苏童。
“孩子归我可以,那么,苏家家主职位,也是不是要归我呢。责任,毕竟和利益同行。”这是苏家长子,苏恒言。平时只是会在苏家做做生意或者是管管下人,到这时候,却是他背后的那个夫人在提醒他怎么去做。
“你们还真的很无耻啊,老父刚过世就开始研究这些。真不知道你们心里都是怎么样。”这是老二苏沐言。虽然人憨厚老实,却是运气奇差,在苏家也是郁郁不得志的那样。
就在这几人争执不休的时候,却没人看到,原本端坐在灵前的小女孩突然睁开了那双五年来没有睁开的双眼,那凌烈的眼神从那双眸子中扫过众人。最后停在了灵位之上。
“你们,吵够了么?”那张小嘴,头一次张开,却是无比成熟的语气和声音。
所有人都为之一愣,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,以与自己年龄不符合的姿态面对这所有在场的那些苏家人。即使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比这个孩子辈分大很多,却是都在这孩子的气势之下,不由得噤声下来。
“你们,还真的是可以。心思都用在这种无稽之事,能有一个有点出息么?明明是龌龊之心却都在那里炫耀着自己的清高。不用你们争夺我的抚养问题,今后,我自称唯城,记住,我叫童唯城。”说完这些,小女孩就在众人面前走出了灵堂,径直出了城去。当然,所有被之前女孩气势惊到的人,没有注意到,在那灵位之前,有着几朵晶莹散在地上,随着风沙,渐渐成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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