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之事,在这大半年甚至一年之内,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,必然要在京中流传的。
旁人若是来张府做客,自然是要问到温宥娘姐弟之事,然而嘴里说的与心里想的,必然也不会一样。
口是心非,于神色上必然也看得出来。
不论对方是怜悯或是厌恶,温宥娘就没打算去看别人的脸色。
温宥娘决意要住在京郊的别庄,张家几房舅母亦是无法。毕竟温宥娘说得也有道理,等到风头过了再回张府也是一样。
随后温宥娘便说到了张府家产之事,说到此事之时,温宥娘脸上尤有些惭愧,然而为了以后温余卿在张府不至于与其他几房不合,她也不得不说了出来。
“说来也是宥娘逾越了,我们姐弟得祖父祖母偏爱,也是祖父祖母对母亲的一片思念之心。便是为了祖父祖母,我们姐弟也做不来分人……”
分人家产这几个字温宥娘不好明说,只能含糊道:“待等会儿祖父来寻宥娘时,宥娘亦将告之祖父,还请几位伯母别嫌弃宥娘小人之心了。”
在温宥娘说到分字之时,张府在座的四位舅母便知她说的是什么了。
先不说本就不在意家产被再均一次的上官氏和乔氏,便是席氏与温氏听到这,心里也是满意不已。
因此,温宥娘那句不要怪罪的话,让几位舅母还真没怪罪的意思。
只上官氏道:“咱们张府的便是你们姐弟的,伯娘知道你素来乖巧,可又何必这般见外?这是没把咱们当作是一家人呢。”
温宥娘忙道:“正是没有见外,宥娘才这般说。也知道几位伯娘不会怪罪,才有的这个胆子。”
“我们姐弟本就有母亲当年的嫁妆,要再有贪心,可不就是不知足了。”温宥娘又道。
当年张氏出嫁,确实带了不少东西走,如今东西带了回来,也颇为让人心动。
不过这几年伯府有了银钱,各处花销也放得开了,见温宥娘有意要将张氏的嫁妆当作是五房的私产,且以后也不会再分张府一分,几房人自然不会有异议。
毕竟张氏当年那些嫁妆折合下来其实也不过两万余两。跟张府如今的产业相比,便是平分五份,也比之远远不及。
当然这种想法也不能表现出来让人看出,上官氏听了这话,心中虽对温宥娘这话满意,嘴里还是要骂,“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,银钱什么的都不过是俗物!这话今日说了,往后可不许再提!”
温宥娘点了点头,便将此事揭过不提。
张老伯爷听闻此事,是在书房见温宥娘之前没多久,等见了人,就问坐在下首的她道:“还真不要?如今咱们府上的开销,新购的良田,哪个不是你给的方子赚来的?祖父知道你素来都厚道,可也别厚道过了头。”
于张老伯爷而言,四房都是他的儿子,儿子的媳妇都是他的儿媳,自然要事事听他的。虽然从律法上将,三房会分到全部家产的□□成,然而他要给温宥娘姐弟均出一份儿来也是可行的。儿子儿媳都不应该有意见。
温宥娘摇头,“哪有给了又要回来的道理?祖父你也太不讲理了些。”
给出去的东西,人家拿去赚钱了是人家的事儿。愿意分你一些是情份,不分是本份。哪有见给出去的东西赚钱了,回头又找别人要分红的道理。
何况她也不是那么不大方的人。
张老伯爷还是劝了劝,“你以后出嫁,余卿以后成亲,莫不是都不差银子?”
温宥娘摇头,“黄府约莫过段日子便要上门来退亲了。当初与黄府结亲的是温府宥娘,非是张府宥娘。待退了亲,孙女再嫁,必然是要低嫁的。既然是低嫁,又何必带多的嫁妆去打人眼?余卿以后也要走仕途,做文官,银子够使就好,多了反而是祸事。”
钱这种东西,也不是越多越好,没有护住的本事,还不如没有。
温余卿以后走上仕途,钱物并非是不重要,然而却也多不得。
仕途本就难走,张家又不是什么望族有许多同族兄弟出仕做官守望相助,能勉强护住一族在当地不受欺凌已是幸事。
何况家财多了便惹人眼红,古来皇帝差钱了,最爱做的就是抄家填窟窿。
这也是温宥娘当年让张老伯爷搭伙着郑家联合做生意的原因,张府出秘方,一年不过收三万两银子。
十年累积起来也不过三十万两,在这十年的过程当中,三十万两至少也要耗费十万余两出去。
剩下十多万,再存几年,也要该分家产之时。
到时,一家三四万两银子平均下来,倒也能安稳度日。在京中也眼红不了别人的眼,更招不了什么嫉妒。
张老伯爷见温宥娘真不要,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其实他心中也明白,女儿与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。便是外孙女和外孙变成了孙女孙子,与家中几房而言,终究也是隔了一层。
如今温宥娘不分张家的产业,也是为了他们姐弟俩好,毕竟如今除了张家他们姐弟再无其他靠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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