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,幽冥王子来此,用斩魔宝剑将罪人驱走,令其不敢接近,见小蝶挨冻,面色惨白,浑身抱拢,尚未发青,蹲坐一团,难得温言道:“现在知道地狱之苦了,你邪淫不重,不必判罚入铁板地狱……地狱之火猛烈,尤胜寒冰!”
“他后悔了……”小蝶恍若未闻,自顾自道,“我平时听多了他的痴心情话,心生迷醉,没想到,到头来,是我以欲勾牵他,诱引了他呢!”
“他在阎王前,生起的心念,和在你面前生起的心念不同。世尊说过,心随境生,外境变化,此心就会生起有分别的念想。”
“你修佛道,为何和我不是邪淫?”
“因为我没有妻室……我也犯戒,世尊必定已知,等我悔悟呢!”
“你什么时候醒过来?”
幽冥王子哂笑,“等我绝望时……灭绝妄想,才会生出佛智!他也许也这样想呢……”
“爱上只是一瞬,永远相爱却很难……女人沉迷爱情,像沉入在大海;男人沉迷志愿,像沉入在大海!男子,真是捉摸不透啊,我时常不知他们在想什么……”小蝶感慨。
“一切都是无常,苦,空,不管谁想什么!”幽冥王子将手心打开,掌中刻着一个空字。“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会永恒存在,都会消逝。生死如同牢狱,所以众生修道,想要涅?,永恒清净。”
小蝶发呆瞧着,“这就是你的修道?”
“呃,心中的魔障,不能驱走,只好时时告诫,提醒自己,莫要身陷其中,不可自拔。”
“什么是空呢?也许赶走了魔障,我们不执著了,不迷失了,就是空了。”小蝶叹息。幽冥王子将小蝶从寒冰地狱带出来,回到忘情川,迷蒙烟气中映现青靛的奈河。
“来这里做什么,不是去往三途道?”小蝶担忧鬼卒夜叉又追来。
“你想去轮回?”
“我仿佛觉得,被阎王发配至轮回,来世仍为蝶……”
“你受地狱刑罚较浅,不必过虑。我虽为冥神,地狱使者,却也知人心的罪过,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罪恶。”
小蝶细看奈河边,长着嫣黄浅紫的花草,极为美丽清秀,喜欢不尽。幽冥王子也盯着黄色小花或紫色小花,抚摸它们,说:“黄的是忘忧草,紫的是相思草,我常来此,或采摘忘忧草,或采摘相思草为食……有时痛苦,吃了忘忧草,就会忘记一切,但是如果忍不住吃了相思草,又会想着那个影子……”
“所以,时而忘情,时而相思,难怪你忽冷忽热……没想到这世间的奇花异草,含羞草、忘忧草、相思草,都是和情有关呢。”小蝶于是将两种花草各采摘了一些,左右手分别执持,嗅着它们的花香,又说:“这是阴世的花草,我带回阳世吧。”
他们来到轮回渡,杳渺无尽,幽远绵延的河流,是冥界中的至奥妙境,迷茫的烟水泛起,漫漫无边,渺渺冥冥,自亘古以来,永恒流淌着,是众生由死往生轮回必经之地。
无数船如叶子飘来飘去,承载着无数魂灵,或人或畜,从冥界渡往彼界,那头是生,转生后像叶子一样,落在哪里皆随宿缘,不由自主,无论华堂或是茅坑,无论玉阶还是瓦上,以及畜槽。
“从这里,可以重返六道……”幽冥王子指着轮回渡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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