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华公主痛得一阵呻吟,手中断剑跌落在地,她一手捂住左肩往外剧烈冒血的伤口,急忙往囚室外跑去,口中大声喊着救命。
男子却是疾步往前,以手为刀,利落劈在昭华公主后劲处——
昭华公主晃了晃,重重跌落在青石地板上,晕死过去。
男子这才将瘦小的花楹夹在腋下,往囚室外一路奔去。
也不知男子奔了多久,花楹只觉得自己被他那般没轻没重的,像夹着一个麻布袋一样,一路狂奔,跳跃,起落,颠簸得她极为不舒服。
花楹的眼前晃过一片又一片的院落,一重又一重的楼宇亭台。
幸好是囚室外面依旧是黑夜。否则花楹一双眼怕是要废了。
她已多年未见日光,双目见不得强光。
但,她被男子这般夹着奔跑之际,昭华公主府中的一切夜景,悉数落入了她的眼中。
她记忆尤为深刻的,是那自湖边延伸至湖心的九曲浮桥之上,那长长的随着浮桥曲折而立的,两排火红火红的灯笼。
那灯笼在冷风中摇曳着,倒映在黑墨一般的水面,拖出长长的火红的影子,似极了六岁那年,她亲眼所见的,她的娘亲,被昭华公主那个女人,亲手斩下四肢时,流泻一地的粘稠而猩红的血迹……
她幼小的心,被那水中倒影着的一抹抹红色,拖得生痛……
既然她能活着离开昭华公主的府上,那么,昭华公主和怡宁郡主,你们两个贱人就请等着,这累累血债,我花楹有生之年,一定亲手回来索取,绝不会假手他人!
黑衣男子夹着花楹最后越过一堵高墙,落在墙根下一匹黑色的良驹背上。
男子将花楹像个布袋子一样横搭在马背之上,即刻策了马扬长而去,没入稠如墨汁的黑夜里。
黑衣男子带着花楹在黑夜中,策了马一路狂奔。
花楹也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时辰,因为夜太黑,她也只能隐约看清周围的环境,却见男子将她带入了一个极为幽深的林子里。
那林子里的每一颗树都长得极为粗壮,最幼的一棵,怕都是两人合抱才行。
花楹心中虽也会有些惊恐,但因长年累月的经受死亡折磨,日日夜夜与她娘亲枯骨相伴,对于这幽深黑林,她倒是并不特别的害怕。
无论遇到什么,怕也不会比她童年的遭遇更为惨烈罢。
马行至林中靠近溪水的一片空地前停了下来。
黑衣男子跃下马,拽了花楹胸前的衣襟,将花楹自马背上拖了下来。
花楹一个趔趄,扑倒在地上,小脸上顿时蹭了一层草浆。
“呸、呸、呸!”
花楹吐了满嘴泥土草渣,站起来,顺手拍干静身上的干草,对那男子道:“能不能轻一点?这样拽来拽去,当我是个布袋子啊?!”
既然这黑衣男子将她一并自昭华公主的囚室里抢了来,自然她对于男子来说,一定有可用之处。
昭华公主都说了,若不是她有用,也不会留她活在这世上。
对于面前这个陌生人来说,她若无用,他自然也不会留她活口。
听得花楹的叱喝之声,那男子冷冷丢了两个字给她:“不能。”以及一道足以将她冰冻的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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