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泽王很宠爱卡罗妮,这个女儿有和她母亲一样的发色,眉眼之间,更是几分前任王妃的神韵。比起对两个儿子颇为严苛的管教,身为女儿的卡罗妮所享受的宠溺和放纵甚至让兄长们感到嫉妒。
今天,在一切事情都急转直下,在所有消息都几乎可以归类为噩耗的时候,东泽王内心深处最挂念的,也无外乎国家、皇位、卡罗妮。她的存在,甚至比两个更该得到器重的儿子们还要重上几分。
他的禁卫在引洁娜见他之前,粗略做了汇报。得知卡罗妮没有和洁娜在一起的那一刻,东泽王心中就有种歇斯底里的狂怒。但他压制下了这种情绪,或者说,把这种情绪发泄在了墓园里残忍的虐杀上。他心里有领国多年所积累的起来的自信和威势,这让他固执地认为,洁娜在他长年的威压之下,绝不敢生异心。
尽管洁娜曾今有过倔强、悖逆的表现,但东泽王认为,这多年来严酷的消磨,足够磨平一切锋锐的心态。
可……当这地狱般的场景也没能迫使洁娜下跪行礼时,东泽王心底就生出一丝慌乱,这种莫名的心慌感,让他害怕直问卡罗妮的下落,也让他更加强势地要洁娜对自己低头。他无法接受一个原本可以被随意摆弄的可怜虫也来违逆他,更无法忍受失去卡罗妮的代价。
似乎一瞬捕捉到了东泽王心中的裂隙,洁娜平视着东泽王,说:“您派去皇宫里接应我和卡罗妮的那队禁卫,已经都死了,但我留了卡罗妮姐姐的一条命。”
洁娜说完,从腰间的小储物袋里拿出一件东西丢在东泽王脚下:“她的命运现在握在我手里,您打算怎么办?”
东泽王看着脚下,那是惨白渍血的耳朵,已经显得僵硬。“她、在、哪儿!”东泽王拎着剑。一字一顿问着,步步逼近洁娜。在他脚下的青砖,随他每进一步,破碎一块。
“这是您的答案吗?”洁娜依旧笑着。对东泽王手中的剑、脸上怒火、以及想要撕碎一切的杀意,视若无睹,“杀了我,然后让卡罗妮给我陪葬?”
东泽王停下脚步。他察觉到了洁娜的言外之意:她死了,卡罗妮也会死。
“父王。”微微顿了一下,洁娜深深注视了东泽王片刻,用了另外一种称呼:“父亲,我一直想告诉您一些您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“最初,也是从我开始记事的时候,我就惧怕您的出现。您看我们的眼神总是冰冷、倨傲。对母亲的无礼和欺侮也经常让我和霍兰德惊慌失措。当赫娜……您应该还记得她,就在我出生后没几天,母亲收养了她,给了她一个公主的名分。那时候您和母亲的关系还没那么僵,至少在表面上。您还能做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……我还真没法想象呢,尽管很多人都一再向我证明您那时和母亲看起来仿佛天作之合,但我真的无法想象,您居然和母亲有相安无事的时候。”
曾今的她,不知道多少次向诸神祈愿,希望父亲和母亲能够不再争执,不再互为仇敌。但。神给予你信仰,并不意味着会给予你幸福。
“……那个赫娜,简直是个野豹子,对所有人都满眼的仇恨,经常欺负我和霍兰德不说,对您竟然也敢爪牙相向。在皇宫里。能够让她安静的只有母亲。那时候看着她,我觉得很羡慕,因为她可以毫无畏惧地在您轻侮母亲时跳出来反击,您盛怒中威胁要鞭打她、割掉她的舌头、给她烙上罪人的烙印时,她又每次都能得到母亲的维护。我羡慕她的勇气。羡慕她和母亲的关系,也因此痛恨自己的懦弱。我曾尝试学着她站出来回击您对母亲的无事生非,但每次只要被您厉声呵斥一下,我所有强撑起来的勇气就瞬间溃败。
“可……对赫娜的那种羡慕,很快就结束了,因为赫娜从我们面前消失了,而我碰巧在您和母亲的争执中得知了原委。于是我走向了另一个极端。我认为您是名副其实的至高无上的王,您掌握着一个大国的权利,轻而易举决定着所有臣民的生杀予夺。我觉得的母亲是错误的,她不该违逆您,不该违逆一个至高无上的王。我更瞧不起一直躲在母亲身后的哥哥,因为他在寻求一个弱者的庇护,何等愚蠢?从那时开始,我拼命讨您欢心,希望得到您的赏识,期望有一天,您能像看待蒙德兄长、卡罗妮姐姐那样看待我,呵,何等幼稚!如果不是遇到了赫英?兰科老师,我还会那么一直幼稚下去。
“您一直在提防赫英老师,每天他给我授课,你都会派人暗中监视,每天他给我教授的课程,我都需要向您如实禀告。可您大概没想到,即便是我那不成气候的母亲,也有能帮我的时候。她是个出色的炼金术师,出色到自行炼制出了您那扇黑门的钥匙。”
东泽王听到这里,神色明显震了一下。因为洁娜口中的黑门,就是风灵和穆克尔忙活半天都束手无策的“时间之障”!那里藏着的,是东泽王最密不可宣的东西!
“你猜猜,母亲在那扇黑门里找到了什么?”洁娜欣赏着东泽王的恼怒和愤恨,“她见到了邪神,虽然她已经有了信仰,不能和邪神订立信印,但她却得到了邪神的欣赏,因而让邪神把信民之印作为奖赏,赏给了她的女儿,也就是我。”
说着,洁娜吟诵了一段咒文,咒文落下,她捧于胸前的双手中心出现一个小小的黑色球体——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时间之障!“没错,”洁娜嘴角勾起轻笑,带几分快意,“我得到了时间魔法。神明之中不需要信徒也能立于不败之地的神只有两个,那就是天命女神和邪神。他们的魔法也成为这片大陆最强大的魔法。最强魔法——空间魔法和时间魔法,我得到了其中之一。”
这一刻,宣布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后,洁娜一直持有的反击式的态度却削弱下来,转而漫上了一丝悲伤:“母亲没把这份馈赠交给霍兰德,明明她更喜欢那个和她一样软弱的儿子,却依然把这份馈赠给了我。她说,对于霍兰德来说,他不需要这些。他平和无争的品性会让他安全,也会让他找到很多朋友,得到很多帮助,即便没有时间魔法,总有一天,他也能靠自己摆脱这个阴暗的皇宫。但我不一样。母亲说我已经有一只脚踏入了无情的黑暗,如果没有力量,我会死得很惨。
“母亲是正确的。可惜我现在才明白。”洁娜说着,无比同情地看向东泽王,“你也现在才明白不是吗?因为她曾今说过,你这样下去,迟早会把这个国家带向毁灭。”
“怎么可能!不可能!这不可能!她怎么可能开启黑门!怎么可能给你时间魔法!不可能!”东泽王怒吼着。他手中长剑直接甩出去刺向赫娜,随即吟诵咒文,下一刻,墓园里的一切都开始流逝。青草飞速生长、衰败,石碑迅速风化、留下蚀痕,而人……东泽王和赫娜,都各自在这飞速流逝时间的空间里,安然不动。
洁娜慢慢走近东泽王,她吟诵出一个简短的咒文,东泽王右臂处的衣衫瞬间风化,裸露出皮肤。在那里,有一个发黑的印记——连翅的翼精灵,那是光明女神信印的图案。洁娜嘲讽地看着这个原本该是熠着金芒的印信,说道:“父王,身为光明女神的信徒,使用邪神的魔法,您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?”
东泽王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刚刚杀意十足的魔法瞬间消散。他的神色开始凝重。
“您在忌惮我。”洁娜如此评判,一直以来的卑微忍耐在这一刻化作一种深带报复感的愉悦。“您现在该明白了,三个月前,您信心满满放出东泽国王妃病逝的消息后,为什么她却从沉疴重病中恢复过来,并逃离皇宫,让你的昭告荒唐到一国王妃逝世后,却迟迟没有葬礼。您也该明白,赫英老师有的是时间教我一些真正的东西。时间魔法里的双时祈祝,可以复制整整一天的时间,这是我得到时间魔法后学习的第一个咒文,从生涩到熟用花了整整三个月。”
“您知道赫英老师都教我什么嘛?他是东泽王最有名望的历史学者,但他从却没教我解读这个大陆的历史脉络。他是东泽国很有名气的政务能手,但他却很少告诉我国家政务的要点。他会大陆上的全部六种人类语言,但他根本没对我讲过大陆通用语以外的语言。从始至终,他教我的只有一件事——你。
“他告诉我你的过去、你的经历,告诉我你的性格、你的能力,他教我怎么理解你的喜好、你的特长,跟我说起你的理想、你的作为……只要是关于你的,事无巨细都要我一一了解,然后从中解读你的弱点,寻找让你付出代价的机会。就像你预想的那样,我的父王,这个被你贬黜、被你追逼到家破人亡的老人从骨子痛恨着你,所以才不顾一切重返皇宫来实现他的复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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