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灵灵这一鞭落地,老道顿时有心惊肉跳之感,仿若这一鞭是砸在了他自己的皮肉之上。
他抬手摸了摸须发,心中暗道不好,今日怕是时运不顺,前面遇到了那泼妇,眼下这姑娘似乎比那泼妇更为蛮横。
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地面上的痕迹,老道轻咳一声,将方才的惊慌掩饰得一干二净,淡然道:“算卦之事,有伤天和,提前知晓天命极为凶险。”
唐灵灵盯着这老道,小声嘀咕道:“这些话语,怎么有点耳熟。”
而叶元点则在一旁默不作声,神色看不出喜怒。
这老道望着沉默中的二人,错把他们的神情,误解为已被自己的话语所震慑,他心中暗道,这两小家伙年纪轻轻,果然资历尚浅。
他心中一喜,赶忙使劲掏了掏自己的衣兜,努力寻找着什么。
半晌后,老道方才从贴身衣物中,取出一颗鲜红无比的丹药,老道似将其视作珍宝,五指掐出各种古怪形状,朝着丹药指去,进行着某种未知的仪式。
叶元点目光一闪,于老道的简单几指中,感受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灵元波动。
老道卖力的掐弄了片刻,此时正值冬日,他额头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,做完这些,他神色满是郑重道:“小友,你看老夫这里有一颗丹药,乃是九天之上的大罗金仙炼制而成。”
他向着丹药就是一指,那丹药顿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,老道又背过了手,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,道:“此物吞下后便可逢凶化吉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快,趁热。”
唐灵灵脸上挂着浅浅地笑意道:“道长真会做生意,还没算卦,先卖起了丹药。”
话音未落,她中银鞭一甩,顷刻间银芒刺目,在雪地上急速掠过,若贴地飞行的雀鸟,将地面的雪花纷纷扬起,下一息已盘旋间缠住了老道。
“还没问道长怎么称呼?”唐灵灵脸上虽挂着笑意,然而在一旁的叶元点都觉得脊背发凉,倒吸一口冷气。
这老道甚至没看清这银鞭怎么就缠绕住了自己,他只觉得后背因恐慌僵硬无比,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:“老夫成道之后,已得半仙之位,早就摒弃了世俗之名……”
感受到缠绕在身躯的银鞭,比先前又稍稍紧实了几分,这老道说话都哆嗦了起来:“姓王,老夫姓王!”
唐灵灵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:“小女子就想请王道长算上一卦,不知王道长愿不愿意配合?”
她话音刚落,王老道只觉得身上的银鞭更紧了些许,勒的他喘不过气,他头如捣蒜,口中不断道:“配合,配合,肯定配合。”
唐灵灵满意地点了点头,银鞭一松,骤然从这王老道身上抽离,在半空中若极旋的游蛇轻转,嗖一下回到了她的腰间。
王老道此刻再也不敢提任何丹药之事,颤颤巍巍地取出腰间的罗盘,更从身后掏出不少器具,竟一时间煞有介事地摆弄了起来。
感受道叶元点疑惑的目光,唐灵灵薄唇微起,柳眉轻挑,道:“你在想,我为什么要让他给你算一卦?”
叶元点尴尬一笑:“这卦其实,不算也罢。”
唐灵灵摇了摇头道:“你可知道修道之人的命数,乃是天机,后世天道已死,众生失去了天道的庇佑,若是再强行卜卦,其中因果越大,则付出的代价也越大。”
她轻叹一声,又道:“筑道境的修士本就是处于极为暧昧的境界,算是修士,又不算是真正的修士,所以筑道境大圆满的你,恐怕是此生最后一次算卦了。”
闻言叶元点也是一怔,而后他心中生出一股荒诞,若是天道已死,那这些卜卦之人口中的天机与命数,又是谁定的?
“若是他真有这门本事,哪怕能算出关于你的一星半点,对你终归没有坏处。”唐灵灵说道这,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小。
她神色晦暗,叶元点未来所行之事,仿若蚍蜉撼树,谈何容易,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与叶元点分别后,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。
此时的王老道已然摆弄好阵法,目光炯炯地盯着阵法外的叶元点,阵法周围更是贴上了无数的符篆,与普通的江湖术士相比,倒也有几分模样。
“血来!”王老道猛地凌空掷出罗盘,对着叶元点就是一声大喝。
叶元点眉头紧锁,心中怪异,可依旧没有犹豫,轻轻一划,指尖几滴鲜血撒向了罗盘。
顿时那贴在阵法周围的无数符篆,接二连三地闪烁明灭不定的光芒,无风自动,呼呼作响。
原本阴沉乌云密布的天,随着王老道地推演,豆大的雨滴不断落下,雪雨交缠在一起,一点点的化作漩涡,若是仔细聆听,隐隐还有哭泣之音回荡。
在场的叶元点与唐灵灵,竟略微失神,皆被王老道的阵势所吸引,完全没有注意到天地间发生的异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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