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的烟灰被风吹落,烫在了贺川的手背。贺川&ldo;嗯&rdo;了一声,轻弹了一下香烟,问:&ldo;还有?&rdo;&ldo;有。&rdo;蒋逊站起来,活动了一下脚踝,往另一株竹子走去。贺川跟在她身后,她在前面开路,留下小小的脚印,他踩在她边上,留下了她的脚印,&ldo;沙沙&rdo;声一前一后,是除了风雪之外,这片竹林里唯一的声音。蒋逊站定,用脚扫了扫雪,再次蹲了下来。贺川也跟着蹲下,看了眼,说:&ldo;什么都没。&rdo;蒋逊说:&ldo;你要是能看见什么,我就不挖了。&rdo;&ldo;怎么?&rdo;&ldo;露了尖的笋都不好,没露的才好。&rdo;贺川问:&ldo;你怎么知道这里有?&rdo;蒋逊指了指前面的小土包:&ldo;这块拱起来了,周围还有裂痕,里面一定有。&rdo;&ldo;这样的就一定有笋?&rdo;&ldo;也得看看裂痕的样子,要放射状才行,如果只是单一的线条,里面不一定有。&rdo;贺川懂了,看着她挖,也不帮忙。蒋逊一铲一铲下去,半张脸缩在围巾里,两只手捏着铲柄用力,小声喘着气,带着点儿哼哼,弱弱的。贺川吸了口烟:&ldo;你挺懂这个。&rdo;蒋逊小喘着说:&ldo;我在这里长大,小时候满山跑。&rdo;&ldo;整座山都跑遍了?&rdo;&ldo;明霞山都跑遍了。&rdo;&ldo;爬过树吗?&rdo;&ldo;爬过。&rdo;&ldo;掏鸟蛋?&rdo;&ldo;嗯。&rdo;&ldo;抓鱼?&rdo;&ldo;嗯。&rdo;&ldo;还做过什么?&rdo;&ldo;挖笋。&rdo;贺川笑了笑。蒋逊捧起刚挖出来的冬笋,问:&ldo;够吃了吗?&rdo;她的眼睛亮得像雪地的银光,半张脸还闷在围巾里,手上又沾了几星泥,黑白交错,极其刺眼。贺川没答,吐了口烟圈,正朝着她的脸,蒋逊没避。贺川问:&ldo;冷吗?&rdo;&ldo;不冷。&rdo;蒋逊扫了眼贺川,他站了这么久,头发上和睡袍上已经落了一层雪,半裸着的胸膛肌ròu贲张。她说:&ldo;你看起来比较冷。&rdo;贺川笑了声:&ldo;我不冷‐‐&rdo;&ldo;我热。&rdo;☆、他热……他语气自然,再正经不过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,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那么专注的盯着她,笑得没这么痞,蒋逊真会相信他热。蒋逊说:&ldo;你体质蛮奇葩。&rdo;贺川夹了夹手中的香烟,看了她一会儿,说:&ldo;是啊,你说为什么?&rdo;&ldo;我早说过你有病啊。&rdo;&ldo;你没说过我什么病。&rdo;贺川夹着烟指了她一下,&ldo;现在说说?&rdo;蒋逊道:&ldo;难说。&rdo;贺川说:&ldo;那你说,有治没治?&rdo;&ldo;也难说。&rdo;&ldo;你说了等于没说。&rdo;&ldo;所以说你有病啊,问我!&rdo;贺川笑了笑:&ldo;你也蛮奇葩。&rdo;她没脸红,没窘迫,真不像个女人。但一切又在预料之中,贺川没失望,却又有一种徒手抓水的感觉。抓住了沁凉的水,期待喝上一口,可抓上来,手心却是空的。方法不对而已,他知道,但无所谓。蒋逊拿着两棵笋站起来,往回走了,贺川叫住她:&ldo;回来。&rdo;蒋逊转过身。贺川指指小土包:&ldo;还没挖完。&rdo;蒋逊问:&ldo;还不够?&rdo;贺川说:&ldo;你当喂你呢?&rdo;蒋逊看了看四周,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贺川叫她:&ldo;这里还有。&rdo;蒋逊回道:&ldo;同一个地方挖一棵就好。&rdo;贺川问:&ldo;为什么?&rdo;蒋逊说:&ldo;会被人发现。&rdo;贺川不解,蒋逊指指小土包边上的那株竹子,说:&ldo;竹子上做了记号,这里有主。&rdo;贺川往竹身上看,仔细辨认着,果然看见上面用刀划出了记号,问:&ldo;怎么写了个&lso;三&rso;?&rdo;蒋逊说:&ldo;这是大小年的记号,大年出笋多,小年少。&rdo;贺川又看了会儿,才朝蒋逊走去:&ldo;走吧,继续挖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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