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靠海,预约制,门脸虽小进去却豁然开朗,院子里种满了艳红发紫的三角梅,每一桌都是独立包间,有电梯直达,院内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,所有包间都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,直面大海,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到好处,不会被海浪叨扰,却能品出海的美。乔欣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地方,进来这里的人都穿正式西装和昂贵的裙子,每个人都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娃娃,吃饭不能大声,饭量不能过多,刀叉碗筷不能有太大的动静。她喜欢市井之间的小摊,喜欢把鱼肉都摊在冰上任人挑选的大排档,就算那里有几只调皮的蚊子,就算在那里很容易遇见醉鬼,就算那里其实并不太卫生,老板可能会刚抠完脚就去炒菜……想到这里,乔欣忍不住笑了。她随着服务员往里走,都已经轻车熟路,“面试”到了尾声,今天是最后一天。这几天与她一起吃饭的男士按照余丹的话来说,基本都在水平线以上。不愧是林萍筛选过一回的,大家自报家门,其实事先都看过彼此的调查报告,与乔欣这种傻姑娘来说,搞不好他们更清楚她的身家背景。坐下来先说说家里有什么事业,学历多高,目前哪里就职,几乎都在家里的公司帮忙,从小头头做起,未来几年就要从老爹手里接过大旗。多半,也都是学金融的。理科生和文科生从本质上就不同,他们的思维很清晰,断不会优柔寡断意气用事,与乔欣吃饭的男士都有自己的一张表,投资的年转化率,政府部门的关系,家里世交叔叔伯伯们的人脉……几乎……聊的都是这些。乔欣勉强能更上,硬着头皮应付着,轮到她自己,自我介绍很简单——“我爸爸是乔宏海,宏海医院的院长,我是报社的小职员,未来没想过要回家帮忙,喜欢看电影吃东西逛街,额……其他没了。”男士们十分有涵养,听了这番话愣怔不过半秒,然后操起非常公式化的笑,换了其他话题。乔欣总觉得他们在笑她的“出类拔萃”。这种饭局每回结束乔欣都得胃疼,不止因为这操蛋的话题,还因为每一回都等在外面的男人。乔欣也不懂关腾腾是怎么拿到她的表格的,他这人,有时看着比大学生还干净,有时却邪得不行,她。他只能每天都领着小宝过来跟着,看她打扮得特别漂亮,看她一次次踏进同一个包间,看她非常不高兴在这里见到他的模样。晴天没有雨4林萍有打电话来问过乔欣有没有中意的对象,乔欣回顾一下自己这几天一起搭伙吃饭的男士,沉默了。林萍叹了口气,以为女儿还没走出上一段。她说:“乔欣,有的时候想太多反而会束手束脚,爱情这种东西,你到了一定年纪就会知道,并不是必需品,你什么时候能长大……”乔欣不服气,问:“您和爸爸没有爱情吗?”这个问题把林萍问住了,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不负责任地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。这一次,乔欣先挂了电话,起来收拾自己。海边小院里,没了关小宝的踪影,剩下关腾腾一人杵在那,乔欣一进门就看见了他,很快把眼撇开,一语不发越过他进了包间。她迟到了三分钟,一进门就赶紧道歉,只感觉一道笔挺高大的身影靠近自己,未语先笑,说:“不要紧,迟到是女孩的特权,况且,你比我预计的准时很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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